我不是“廢人”——演講稿
同志們,朋友們:
“廢人”這個詞匯在《辭海》里是指“無用的人”,我這個研究生就曾被人認為是“廢人”。要問這是為什么,不得不從我的童年講起。
我曾經(jīng)有過無憂無慮的童年。雖然我生在農(nóng)村,家境貧寒,但四歲之前我和其他健康兒童一樣天真活潑。我母親說,那時候的我是個很淘氣的小男孩。天有不測風云,一場大病,使本來活蹦亂跳的我躺在了炕上,多方求醫(yī),也沒有使我站起來。父親看著終日躺在炕上的我,說我是“廢人”,意思是我已和廢棄的物品一樣毫無價值了。這個可怕的字眼從父親嘴中說出來,表明我的父母對我的未來已不抱希望。
那時候我還不懂得什么叫人生,不懂得什么叫挫折,更不知道父親把“廢人”這兩個字賦予我究竟意味著什么,只知道每天躺在炕上很難受。我多么想站起來,走到藍天白云之下,去感受春風的撫摸?多么想和伙伴兒們?nèi)ネ嫒ニ#课冶仨氄酒饋恚仨氈匦聦W(xué)會走路!于是,我先是在炕上挪,而后用雙手扶住窗臺,試著站起來。一次,二次……頭被窗臺碰破了一次又一次,我終于站起來了,繼而又邁出了一步,兩步……父親給我做了一輛四輪小木車,扶手正好齊到我的腰。在我扶著窗臺練習了半年邁步之后,我可以推著小木車在炕上走了……當我扔掉小木車能徒步走到院中時,我幼小的心靈里終于體驗了能走路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然而,這并沒改變世人對我的看法。在好多人眼中,我仍然是個“廢人”。一向?qū)W習成績優(yōu)秀的我初中畢業(yè)被剝奪了上高中的權(quán)利。我不甘心升學(xué)機會就這樣喪失,去縣文教局討公道,我問:我這樣的人該不該上高中?一位副局長告訴我,殘廢人能認識自己的名字,會算帳就不錯了,就算上了高中又有什么用?一句“又有什么用”表明在這位局長大人的心中,我是個“廢物”。他的不冷不熱的話讓我想起了我的一個鄰居特地向我請教的一個問題。他問我:“你說,大騾子大馬殘廢了可以殺肉吃,人要殘廢了怎么辦?”意思是說人要殘廢了什么用處也沒有。真沒想到文教局的副局長和我的鄰居有著驚人相似的看法,因為局長的這種看法,我最終沒有上成高中,但我第一次向自己提出了這個問題:你是“廢人”嗎?
不,我不是“廢人”!我要用行動,用事實證明這一點。不是不讓我上高中嗎?我照樣可以掌握更多的知識。十五歲的我,拖著殘疾的腿到生產(chǎn)隊參加力不從心的繁重的體力勞動,勞動一天無論多么累,我都堅持自學(xué)到深夜。那時,我獨自住在地震后蓋起的簡易茅草屋中,小屋四面透風,買不起煤,生不了火,嚴冬的季節(jié)里,我肌肉萎縮的胳膊腿都生了凍瘡,有的地方露出了鮮紅的嫩肉和白骨。我翻爛了幾十本書,演算了幾千道習題。幾年的時間,我自學(xué)了高中所有課程和大學(xué)數(shù)學(xué)專業(yè)的必修課。恢復(fù)高校統(tǒng)一招生考試制度后,只有初中畢業(yè)文憑的我以同等學(xué)力報考了大學(xué)理科。不少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他們不相信初中生也能考上大學(xué)。我那位鄰居又用他那套“大騾子大馬”理論開導(dǎo)我:“小兔子能拉車,誰還買大騾子大馬?”不過這次他沒把我當成“廢物”,只是看成不能和大騾子大馬相提并論但畢竟可以殺肉吃的小兔子。我的鄰居和那些用奇怪目光看我的鄉(xiāng)親們都沒想到,全公社幾十名報考者,只有我這初中生上了初選線。消息傳開,好多人看我的目光都變了,說我腦瓜聰明,從小就有志氣,將來一定有出息。當我沒過去體檢關(guān)時,這些人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早就說瘸子上不了大學(xué),他要是能上大學(xué),中國人還不都成了大學(xué)生?”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成功了他夸你,你失敗了他貶你,如果為這些言論所左右,那你就永無成功之日。我不聽邪,第二次、第三次上了考場,成績一次比一次好,可失敗得也一次比一次慘。身為國家干部的兄長向父親下了最后通牒,說他不會再往家里交一分錢,因為他不能把錢讓我這個“白吃飽”浪費在買書上。本來就把我當成“廢人”的父親不得不勸我放棄考學(xué)的努力,他說我家祖墳上沒有上大學(xué)那棵蒿子,殘廢人別想得太高,莊稼活兒干著吃力,該趁年輕時學(xué)點手藝。哥弟們都指望不上,當?shù)攱尩牟荒芘阄乙惠呑樱约旱穆愤得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