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小學的語文老師為題的作文1000字
可能是我逐漸變老了的緣故,經常想起年輕時候的一些人和事。
四十年前我剛十歲,正上小學四年級。開學的時候,我們換了新語文老師。我只記得語文老師姓易,叫什么名字我現在已經忘記了。沒能記住老師的名字,真可謂是對老師的不敬。不管咋說,老師的一些事在我的腦海里還記憶猶新,如同昨天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易老師會說一口流利的北京話。我和同學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陜西娃,當時聞聽老師說這樣話的時候,女生都捂住嘴,不敢笑出聲;男生卻不顧老師的臉面,一個個哈哈大笑。笑的老師直發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在老師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笑聲反而也和學生的笑聲融合在了一起,女生也把手從嘴邊挪移開了。
當教室里的笑聲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老師繼續用地地道道的北京話問學生:“我說話不好聽嗎?”他看著全體學生
我們沒有一個人回答,只是搖搖頭。
“聽不懂我的話嗎?”他繼續問。
我們還是搖頭。
“既然大家可以聽懂我說的話,那就好。你們是在陜西生、陜西長。而我呢?”他頓了頓,接著又說:“我生在北京,長在北京。我們國家疆土遼闊,各地有各地的方言......”
易老師給我們講了一節課的各地方言。打那以后,老師上課的時候,再沒有學生笑了。反倒覺得北京話聽起來很好聽,不像陜西話那么生硬。他有時也學說我們的陜西話,可是,從他嘴里說出的陜西話,實在的不好聽,真可以說是南腔北調了。常常逗的學生大笑。他卻很嚴肅的說:“我必須學會你們當地話,我會在陜西住很久的。我的孩子有可能會成為陜西人......”
易老師當時才二十三歲,還沒有結婚,他為什么會說這樣的話?他為什么大老遠的跑到我們這樣一個小煤礦當老師?我們那時還太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在我們礦上,還有很多和老師年齡相仿的,有男也有女。和老師的說話一樣,都是北京口音。老師告訴我們,他們都是一起分配到礦上的,來了快五、六年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個時候,娛樂活動很少,十天半月可以看上一次電影。熒幕掛在兩顆樹中間,前后都可以看見,只是在熒幕后面觀看的時候,熒幕上的字是反的,眼睛很不舒服,這已經很不錯了。方圓十幾公里農村的人也都來看電影,人太多了,擠的嚴嚴實實,整個一個露天大聚會。
易老師雖然年輕,卻很細心。課本上的東西很少,他就把他所知道的知識全部加在里面講給學生。語文課上沒有曠課的,他的課講的很好,學生也很認真的聽,如同聽老師講故事似得。
說起講故事,我必須再講講易老師。易老師對《水滸傳》似乎特有研究。有一次放學的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學生走不了,其他的老師也走不了了。其中有一個學生提出讓易老師講故事。他像大哥哥一樣就答應了。
“同學們,外面下大雨,老天爺不讓我們回家,我就給你們講武松打虎的故事。”話音剛落,同學們的掌聲就想了起來。易老師抬起雙手,示意安靜......
從此,我知道了有一本書叫《水滸傳》,書里面有好多英雄好漢,都是些打抱不平的英雄。
有一次,老師讓我們寫作文,題目是:記有意義的事。別的同學是如何寫的,我不知道,我的作文卻成了作文課上的“范文”。在老師朗讀我的作文的時候,教室里充滿了譏諷的笑聲。我的臉頰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心里不是滋味,這篇作文竟寫成了流水賬。老師說,你的文章寫的很流暢,用詞也很好,只是選材不對。我很感謝老師對我這樣的批評,善意的指責使我終身不忘。正是有了這樣一篇流水賬的作文,才使我在高中的時候,每次的作文在全班都能成為真正的范文。
沒過多久,有幾個同學打架,說是聽了武松打虎的緣故。經校革委會研究決定,易老師任三年級的算術老師。算術就是現在的數學,只不過當時叫算術罷了。在我上高二的時候,易老師回了北京。回北京的時候他已三十歲了,依然是單身。聽說在北京的生活很辛苦,自己開了個小店維持生計。礦上不同意他離開學校,不給他辦手續,而易老師回京城的決心已定,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里給他留下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離開礦區最后的一個北京娃......
每當我想起易老師,也會想起我寫的那篇流水賬作文。我問過好多同學,可他們都不知道上小學的時候有易老師這個人,唉。
對不起易老師,今生沒能記住你的名字,好覺慚愧啊。你對我小學作文的批評,對我今后的寫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當我拿起筆,或坐在電腦前寫文章的時候,總會想起你。
你是我的小學老師,也是我一生的老師......